“就在我当上副镇长,主管黑山镇科教文卫的第一个月,我遇到了一件让我终生难忘的事。大柳树小学的校长,在这片大山中土生土长的,乡亲眼里最敬爱的老师古宁汉,当着我的面倒在了讲堂上。
知道吗?古校长才三十八岁,他正值人生的黄金时期。按理来说这样的人,身体绝对没有问题。但就是为了黑山镇的这些孩子,他放弃了留在县城的机会,义无反顾的回到这里来,一教便是二十年。知道他为什么晕倒在讲堂上吗?”
苏沐自问自答着,没有准备给叶惜任何接话的机会,在袅绕升起的烟雾中,继续说道:“因为古老师的身体垮了!每个月他就那点可怜的工资,发下来后他还舍不得花,除了留下一部分外,其余的全都拿出来买书买笔买本。只要是平时有空,他便会上山采摘山货,带到镇上卖掉换钱再买书。
他曾经从山上摔下来过,一条右腿当时就断了。不过他却咬着牙只是在镇卫生所随便治了下,便接着回到学校上课。原本身体就不怎么好,吃的又差,住的又潮湿阴暗。终于在我来到学校的那一天,在他执教整整满二十年的那一天,古老师倒下了。”
“倒下了?”叶惜一惊道。
“没错,就是倒下了!”苏沐双眼深沉,现在的他哪里像是个刚毕业一年的大学生,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气息,那样的深邃,那样的成熟,那样的具有杀伤力。
“古老师是我亲手送到医院的,到了那里才发现他已经是病入膏肓。这些天还能在讲课,全靠着一股毅力支撑。当黑山镇的村民知道古老师生病的消息后,他们每家每户不顾自己多穷,你一分我一毛的捐钱,甚至还有人跪倒在医生的面前,哭着求他们一定要治好古老师。
你很难想象得到,这些朴实的村民,天天在病房外面排着队,等待着医院抽血。要多少他们就抽多少,没有谁吭一声。这些村民中很多人也是古老师教大的,他们是真心想要让古老师好起来。”
说到这里的时候,叶惜的脸上已经布满泪水,接过苏沐递过来的手绢后,她哽咽着道:“那后来那?”
“后来?”苏沐嘴角露出一抹苦笑,“后来这狗娘养的老天,硬是没有留住古老师的命,他最终还是去了。在他闭上眼的时候,我就待在他身边。他挣扎着求我,要是有可能的话,一定要让黑山镇这些孩子都有书念,不能让一个人退学。”
苏沐扔下烟头,眼眶有些湿润,却苦笑着再点燃一根烟,借着升起的烟雾,遮掩住这种情感的同时,脸上露出着微笑。
“叶惜,我并不想去做什么圣人,我当官只是为了想要掌握更大的权柄,为这些孩子真正的做些实事,让他们能够和别的孩子一样。坐在宽敞明亮的教室内,读自己喜欢读的书,做自己喜欢做的事。为了这个,哪怕前路再危险再艰难,我都会毫不犹豫的前进。
或许你和大多数人一样,不相信我说的,但我也压根没有想着让你们相信,我答应了古老师,要为他延续梦想。这么做,我为的只是谋求一个心安理得。”
“不,我相信你!”叶惜脱口而出,满脸布满焦急,紧盯着苏沐双眼,叶惜任凭眼泪滑落大声说道:“我虽然没有经历过你说的事,但我相信你。”
就是相信!
没有任何别的复杂理由!
只要你说的我就无条件的相信!
“好了,叶惜,别哭了,瞧见没有,那些个孩子可都在看着咱们那。别让他们以为是我欺负你了!”苏沐的心情逐渐平静下来笑着说道。
“欺负我!你要是敢欺负我,我和你没完!”叶惜破涕为笑,梨花带雨般的样子看的苏沐当场呆住。
“傻样!”叶惜心底美滋滋的想着,嘴里面却是说着违心的话。“对了苏沐,昨天吃饭的时候我好想听你提了一句,说是什么邢唐县教育局要让你们黑山镇进行小学危房改造,说的不会就是这里吧?”
“是!”提到这事苏沐不由一阵头大,“叶惜,我原本还是想着多留你在这里玩几天,不过这事很紧迫。可以的话今晚咱们回到镇上,明天你就开车回盛京。四样古董你拿走三样,全都给我拍卖了。”
“怎么?难道你准备用这些钱来改造学校?”叶惜惊讶道:“这是你们邢唐县的公事,难道县财政不给拨款?你们黑山镇镇财政又是干什么吃的?像是大柳树这样的小学,全都改成新平房的话,也用不了多少钱,六万就足够了吧。难道堂堂的县镇两级政府连六万都拿不出来,还要你卖古董来办这事?”
生长在官宦之家的叶惜,就算没有涉足体制,对这些基本的规则还是知道的,正因为知道所以才很为不解。
“这个...”苏沐无奈的一笑。
“难道是因为那个县委书记?”叶惜眼珠一转便猜出来,能够成为江大经济学专业的硕士研究生,叶惜的脑袋绝 --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