接下来一周里,说好了的三次见面,一次不多一次也不少,陈薇奇起初还会别扭, 可对方的举止有些超出她意料, 绅士又体面,只是约她吃早茶、午餐、晚餐,于是这三次见面成了陈薇奇这周中吃得最好也最饱的三顿饭。
转眼到了周六,晴了一周的港岛又开始降温,阴云连绵。
陈薇奇照旧去公司坐镇,沪城大秀之前开OT都是常态,她一个老板不可能舒舒服服撂挑子,中午随便对付一些汤水,曾女士打电话过来,问她什么时候到,厨房煲了她爱喝的爵士汤。
陈薇奇正在亲自签寄送给高定VIC客户的邀请函,钢笔尖唰唰游走在精美的烫金卡片上,“妈咪,不是吃晚饭吗,我现在还在公司,等下就回。”
“黎太那边刚来信,说她半小时内就动身。等客人来了才姗姗来迟,不礼貌呢。”
听筒里的声音很温柔,也很淡,即使是嗔怪女儿不礼貌,也没有太多起伏的情绪。
陈薇奇笔尖一顿,“黎太?他妈咪也来?”
“庄家很重视,除了阿洲他大哥去国外进修来不了,其他人都会过来。
“...可是庄少洲的爸妈不是离婚了吗?离婚也一起来?”陈薇奇不懂这是什么操作,飞速盖上钢笔,起身,“我现在动身。”
“婚是离了,但关系没有外人猜测的那么差,孩子的婚姻大事,当然要父母一起商量才正式。”说到这里,曾文兰蹙了下眉,又岔开话题讲了些无关紧要的,最后不太情愿地提醒:“回家后别和你爸爸吵架。今天是重要的日子。”
曾文兰语气更淡了,这种淡又有些不同,是很冷漠的。
陈薇奇察觉出这点微妙,眼中划过黯然,随后不在意地笑了笑,“妈咪,我没这么不懂事。我也没和爹地吵架吧,就那一次。”
对面似是叹了一息,不想扫兴,说过开车慢点就结束了通话。
陈薇奇当然知道妈妈在叹息什么。若不是为了她的婚姻大事,曾文兰也许都不会踏入陈公馆。
在外人眼里,曾文兰和陈煊中是一对冰释前嫌,破镜重圆的模范夫妻,鲜少有人知道,他们其实早已分居多年。除开集团的重大活动、逢年过节会合体以外,他们几乎是互不打扰的状态。
这是陈公馆不能说的“秘密”。
在陈薇奇的记忆里,陈公馆很大,却很冷清,只不过是他们兄妹四人的家而已。母亲很多时候都是淡淡的,每周回两次陈公馆,看望她和珊宜,其余都住在浅水湾的一套别墅里,父亲永远工作繁忙,满世界到处飞。
曾陈两家捆绑颇深,在庞大的财富帝国下,离婚不是一件能由着心意的事,双方家族不会同意,董事局不会同意,况且陈煊中近两年有往政圈发展的意图,公众们都爱看见一对和睦、恩爱、强大的夫妻,而曾文兰也不肯轻易把CDR董事长夫人
的位置腾出去,潮水褪去,利益让人非常清醒。
陈薇奇不知道父母爱过没有,也许是爱过的。她曾经拥有过一个非常温馨美满的家,爹地妈咪带着他们兄妹四人去岛屿度假,他们拍过很多很多照片,她至今都留着。
阿斯顿马丁在一望无际的滨海大道上疾驰,路过的汽车只看见一抹幽灵般的银灰色从身边蹿过,往阴云翻滚的天幕奔去。
雨刮器刷开水痕,电台里播着一些毫无营养的脱口秀,罐头笑声令陈薇奇很烦,抬手给关了。陈薇奇开车不算凶,但也不保守,副驾驶的陈宝宝习惯这种速度,兴奋地探出安全座椅,把爪子搭在窗户缝,嗅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味。
“退一点,别挡我反光镜。”陈薇奇一巴掌拍上宝宝的屁股。
小狗往后挪,她扫了一眼左反光镜,忽然发现后面多了一台黑色布加迪,阴天光线并不强,那台车像是凭空出现在雨幕中,车头挂一张单字母Z的车牌。
陈薇奇看了一眼就收回,没多在意,可渐渐地,她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。
按理说,布加迪的加速远远在她这台跑车之上,只要多踩两脚油门,就能轻松地超过她。但那台车似乎并不想越过她,只是尾随,她加速,布加迪加速,她减速,布加迪减速,她突然往右边变道,那布加迪也亦然。
不越过,也不别她,就这样悠悠闲闲地跟在她身后,像一头闲庭信步的黑豹,散漫又恶劣,陈薇奇冷笑,脾气蹭地一下冒了上来。
“宝宝,回窝里去。”
她严肃命令,随后按下sport+模式,阿斯顿马丁像游戏里装了氮气加速的玩具车,火箭般轰出去,这一刻的速度让她灵魂出窍,像浮在雨里。
布加迪迟缓了片刻,随后也加速。
一银一黑宛如雨中交织的两道电光,沿着海湾公路风驰电掣,公路尽头是堆积成山的乌云和一望无际的海湾,两台车咬得很紧,齐齐拐进车流更稀少的盘山公路。
雨势不大,浓密树荫遮蔽下山路都没有湿透,速度很快,急风把两侧的树枝擦得沙沙作响,后面的布加迪终于不咬了,似乎是认输般慢下去,陈薇奇利落地打方向盘,一脚油门后,车身滑向私人山道,把布加迪彻底甩在身后。
陈公馆坐落在深水湾的一处山头,古典主义风格的建筑群隐匿在碧海绿树之间,通体采用莱姆石材质,雕刻着精美浮雕,花园内种 -->>
13、相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