声,“你现在忙吗?”
“如果不忙,能不能来一趟...花房?”
郗禾知道花谕笙口中的花房,那是一座建在教学楼正东边的玻璃花房,外看像一座晶莹剔透的水晶宫。
因为采光很好,里面置有油画室。
不过之前由于特殊原因临时装修了一段时间。
郗禾看着前方的路,目光却在游移,隔着听筒仿佛能透过听筒另一侧的呼吸感受到他的踌躇,控制着呼吸试图保持看上去那么平静,小声地说:“我知道了。”
“我现在过去。
“谢谢你。”对面礼貌地说。
郗禾只能临时转换方向,在旁边同学讶异的目光中,快步跑向了另一边的车站,重新坐上了去往教学楼方向的列车。
霞时的火烧云浓烈得像没调开的颜料。
只有依稀的缝隙透出橘红光柱。
郗禾踩着暮时的钟声,推开了玻璃花房的门。
喷泉的涌流声在不远处响起,肉桂色的光透过透彻的玻璃,轻柔地铺展在微绽的花瓣上,空中弥漫着混合的奇妙芬芳。
如果说住处旁的香草园像误入童话仙境,那眼前就像是电影里的钻石城堡。
郗禾下意识放轻脚步,就像不忍破坏这里幻梦般的氛围,因为没有别的路径,顺着水声走进去就行。
拨开如长帘般的垂兰。
她走了两步,停在了白玉喷泉旁边。
暖光熔化在了画板前坐着的人身上,将他雪白的衣裳染出一层温和的焦色,腰间绕着件咖棕色的围兜,椅子边放着细长手杖。
他听见脚步声,转过身注视着郗禾,笑了起来:“你来了。”
“要不要过来看看画?”花谕笙站起身,将手边的画板挪了个方位,正面向郗禾,亲昵地朝她招了招手。
郗禾缓缓走过去,被花谕笙引着坐到他身侧的椅子上,目光落在画板上,目光一滞。
“这是之前征求过你的同意,然后画出来的你。”花谕笙轻声说,像是不想惊扰了她。
画板上分别是最初在休息室里穿着雪白长裙的郗禾、学院女王评选时坐在舞台上侧身弹钢琴的郗禾,还有第二场比赛时骑马......以及最后夺冠后,头顶皇冠,手持权杖的郗禾。
画板上的画并没有完全契合现实。
可任谁都能看到作画人的认真。
郗禾看着画中如同手持权杖的审判长一样的自己,竟有些陌生,但更多的,是心中翻涌而上的复杂情绪。
“画得有些慢,所以一直不好意思和你说。”花谕笙笑了笑,像是有些难以启齿。
郗禾看着这一张张画,像是又回想起了之前为之所付出的努力一样,只是没想到在别人,或者说花谕笙眼里她是这样...灿然的?
明亮,耀眼,无法挪开视线。
如同璀璨光点的中心。
“你觉得怎么样?喜欢吗?”花谕笙问。
“你很厉害。”郗禾想了想,无比认真地说,“我虽然是个外行,但不影响我觉得你画得很好。
花谕笙看着郗禾的眼瞳,半晌,抬起手来,指尖贴在了画中郗禾拿着的权杖旁边,如有所感般,笑着重新开口。
“你有没有听过一个故事?”
他看到郗禾疑惑地抬起眼,开始缓缓地讲述:“很久很久以前,有一个单纯美丽的平民女孩同母亲一起住在山村,村里有不少人喜欢她。”
郗禾本来的紧张,都在他如丝绸般流畅的声音缓解了不少。
“有一天,一位少年贵族假作化名,扮作农民模样来山村里玩,在游玩和交流之中,美丽的平民少女爱上了他。”
其后,有位尊贵的公爵带着他的女儿来山谷打猎,偶遇了少女和母亲的家中,得到了热情的招待不说,还赠送给了少女一条项链。
一切都看起来那么美好。
直到少女宣布她爱慕少年贵族。
直到公爵之女向她展示了她和少年贵族的订婚戒指。
巨大的打击使少女崩溃地丢掉了项链,悲愤离世。
“你知道后续吗?”花谕笙看着陷入沉默的郗禾。
乍一听故事其实并不是多么独特的故事,在各种作品里都有类似的设定。
但都未却似乎对这个故事有些印象,好像是前几年的时候在哪个舞台上看过这样的一幕。
她看着花谕笙,喃喃道:“阿尔伯特......?”
花谕笙讶异了下,笑着摇了摇头:“不,我可不是阿尔伯特。
舞剧中,化为亡灵的平民少女吉赛尔仍然全力相护,将陷入墓地幽魂中的阿尔伯特伯爵推离了危险。
直到黎明的钟声响起。
“我不是阿尔伯特,你当然也不是吉赛尔。’
花谕笙注视着郗禾,手倚在椅边,上身微倾,轻声说,“因为患得患失的是我。”
剧目和现实是颠倒的。
手持权杖,站在高位的是郗禾。
“郗禾。”他眸中盛着轻盈而易碎的笑意,像是在等候着眼前人的回答,仿佛他才是那个会为爱消失在黎明前的魂魄。
暖光模糊了他眼里的身影,如同被涟漪拂开的倒影。
“我喜欢你。”
郗禾看着少年近在咫尺的精致面庞,近到能看清他上翘的睫毛,瞳仁中的翡色细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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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2、颠倒